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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节(1 / 1)

周晏本以为,白枝会以师妹的身份,设计一些偶遇,再将伞巧妙地送到沈妄手中,然后沈妄自然会打伞,也自然会不好意思自己打伞,就会自然而然的和谢长青共打一伞了。却没想到,白枝就这么直愣愣地走了过去,在沈妄和谢长青两人跟前停下。她没说一句话,就将手中的伞塞到了沈妄手里,少女利落道:“师弟,给你一把伞。”说完这句话,她就径直掠过沈妄,走向了远方。走之前,还不忘秘密传音给周晏:“师兄,我不好回去暴露你的位置,就先去无极峰割草了。”周晏:“.....”他就知道,能在几千只兔子打嗝声中活下来的人不太正常。好在沈妄接过那伞后,真的打开了,周晏精神一震,又开始关注事情发展。雨朦朦胧胧,沈妄撑开伞后,往谢长青那边靠了靠。周晏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。接下来他就看见,谢长青从沈妄手中接过了伞,接过伞后,沈妄便后退了一步,恢复了两人刚刚的距离。雨还在下,两人就这样一个打伞一个淋雨的往远处走去。好一个长幼有序,尊师重道。蹲在假山后面的周晏石化了。这完全不按剧情发展啊。他虽然没淋雨,但避雨诀却挡不住寒风刮来,这么一刮,就有着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冷,他这具身子不知为何,纵有强大的灵力,但身子骨却常常连普通人都不如。周晏借着怀中长耳灵兔的一丝温暖,尽力抵抗着无处可逃的寒冷。沈妄和谢长青尊师重道地走远了,他也没有蹲在这里的必要了,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,周晏刚想站起身来,就听见了一阵踏着雨水的脚步声。他伸出头一看,竟是沈妄又折了回来。周晏站起来的动作停滞了。沈妄没有打伞,正一步步往长青峰走回去,他走到假山时,不知为何,竟绕到了周晏这面,从他面前过去。周晏绷紧了身体。尽管掐了隐身诀,他还是蹲在地上尽量缩成一团。屏住呼吸,周晏小心注视着黑色靴子从自己身旁走过。看着黑色靴子掠过了自己往前走去时,他松了一口气。而下一刻,黑色靴子突然停在了原地。可周晏已经顾不得去关注沈妄了,他惊恐万分又手足无措的去看自己怀中的长耳灵兔。一只突然开始疯狂打嗝的长耳灵兔。第九章 一只打嗝兔子引发的惨案隐身诀能隐去身形,却不能隔绝声音。沈妄的靴子又重新出现在了周晏视角中央,他低下头,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处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传来不停歇的诡异声音。少年脸上不笑的时候,用没什么情绪的一双眼睛去看人,有一种令人恐惧的淡漠感。特别是配上他凌厉的面部线条。周晏只仰头看了他一眼,就匆匆低下了头。他悄悄地撤掉了避雨诀,有了避雨诀,空中的雨便落不到实地上,一看就知道有人在这里。他低着头,雨便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裸/露在外的后颈上,令他一个激灵。周晏一动不动,怀中的长耳灵兔还在打嗝,他后知后觉地甩给它一个消声诀,使它从一个闹钟变成了一个震动模式的闹钟。令人恐慌的寂静下,周晏目不转睛地拿余光注视那双黑色靴子,心中默默祈祷它赶快离开。可那靴子的主人长腿一弯,竟蹲了下来。两人此时的距离只有一指之隔。周晏整个人贴在了后面的假山上,沈妄就蹲在他对面,将他困在他与假山之间这个小小的空间内,他的鼻子正正停在周晏侧颈处,温热的呼吸全打在了他耳畔。他的目光盯着空气,却将周晏一寸寸地扫视而过。周晏连指尖都是颤抖的。就在这时,沈妄的右臂一动,袖子中划出来一截匕首,他握着匕首,手一仰,注入了灵力的匕首就狠戾地朝周晏捅来。不管这团空气中是什么,沈妄想的竟是先杀了再说。周晏连忙用灵力阻挡,就在这一瞬间,沈妄左手掐了一个诀。隐身诀不过是简单的一类诀,没什么不容易破的。周晏的身形就这么暴露了出来。沈妄一手掐诀,等空气中的人显现出身形来的那一瞬间,他右手的匕首角度一变,找准了目标,刁钻地朝周晏心脏处袭来。带着毫不犹豫要杀死他的意图。可在下一瞬间,沈妄一抬眸,看清楚了那人的侧脸。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。右手的匕首来不及收回,只能匆匆往上一提,冰冷匕首虚虚擦过周晏的侧脸,整个没入了他身后的假山里。咔嚓一声轻响,假山顶部出现了裂缝。一切都在瞬息变化之中,空气又一次安静了下来,滴滴答答的雨声重新响起。周晏现在的状态跟假山一样。他裂开了。他低着头专注看着在怀里震动的长耳灵兔,寒冷使他脑子混沌,一时反应不过来,只头埋的低低的,露出一大片后颈来,假装沈妄是空气。可却听到空气冷笑一声,沈妄的声音响起,一字一句,无不含着愤怒:“周晏,你不是很能耐吗,怎么刀都要捅死你了你竟不知道躲?”他向来都是叫师兄,这次咬牙切齿地喊出来周晏两个字,使周晏的眼睫一颤。头又低了一些。沈妄看着垂眸不语的周晏。他今日穿了一件青衫,极淡的青色,在深浅浓绿的季节里显得不那么起眼,可却衬的他本就白的肌肤更白了,呈现出瓷器般温润的色彩。淡青色流水般的衣摆和广袖散落在地上,显得他像青莲中洁白的簌簌花蕊。沈妄想起了他少时,有次逃跑后被沈老爷追回去,沈老爷那时刚得了一个名妓,正是爱不释手的时候,连带着拿沾了盐水的鞭子抽他时,都不忘让这名妓在旁边擦手伺候。阴沉屋子中,许是不论怎么抽,沈妄都一声不吭,沈老爷的兴致便转移到了名妓身上。他覆在名妓身上,将一张大脸埋在她怀中,喃喃地赞叹她肤若瓷器那样温和洁白,说她身上的香味却比瓷器更动人。彼时沈妄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,闻到名妓身上的脂粉香,却只想呕吐。他扭了扭头,将鼻子靠近鲜血,恹恹地将自己埋在血腥之气中,淡漠地想,这个世界上不论男女,身上的味道都是难闻的,只一张脸比什么都大,敢将自己比作冰瓷。可他此时,触目的是素白的肌肤,少年鼻尖动了动,便闻到了鼻尖前侧颈上散发来的浅淡槐花香,淋了雨的,带了点若即若离的清凉。沈妄自有记忆来一直压抑在血腥之味中的嗅觉,第一次真切地闻到了不令他厌恶的味道。连带着因见周晏差点受伤而来的奇怪愤怒都消散了不少。见周晏低着头不看他,沈妄有些好笑:“我听闻师兄上清凉峰那次好不威风,三下抽的刘栖雪一个月爬在床上动都不能动,现在怎么连看我都不敢了?”周晏听他这样说话,便想回去瞪他。但他此时被冻得哆哆嗦嗦,外加被沈妄一吓,这一瞪,当真没什么威胁力。沈妄见到后,弯了弯唇,也不逗他了。他从假山上将匕首抽回来,站起身,朝周晏伸出手来:“现在师兄可以起来了?”周晏揣着长耳灵兔,忍着寒冷,将手放在了沈妄掌心,扶着他站了起来。可能是他的手太凉,连点热气都没,沈妄握住他的手,仿佛握住了一块冰,他不由得轻轻一拉,顺着手去碰了碰周晏的手腕。和手一样冰凉的温度。而周晏被他这么一拉,竟晃了一下,差点没站住。沈妄眉目一禀,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,他仔细看了看周晏。青年面色苍白,只有唇上有点润色。沈妄沉声道:“我背你回去。”“不用,”周晏下意识地反驳道,他长睫垂下,“我自己可以回去。”他说完,就见沈妄眼珠微微动了动,扯开一抹冰冷的笑,少年凑近他,阴沉道:“周晏,你不会真以为我忘了你揍老子的那一顿吧,你再敢说一个不字,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揍回去,让你爬着回无极峰。”这哪是仙门弟子说出来的话?周晏恍恍惚惚地想。沈妄说完,松了手,转身在周晏面前蹲下,将背露给了他。周晏看了两秒,弯腰趴在了他背上。沈妄将背上的人稳稳当当地托起,一步步地往无极峰走去。背上的人很轻,除了在他颈边浅浅的呼吸声,沈妄都觉得自己背上没有背人。他紧了紧手臂。朦胧雨幕中,初夏的浓绿似乎将天地都吞噬掉,路上偶然冒出的黛色屋檐上,或疏或密地爬着青苔。听风听雨,路板桥斜。可周晏爬在沈妄背上,却只觉得温暖干燥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用灵力将衣裳都弄干了,加上又有避雨诀,风雨此时都淋不到周晏身上。他的头卧在少年颈边,感受着难得的温度,不由得轻轻蹭了蹭。沈妄呼吸一顿。但到底没说什么,只一步一步背着他走的结实,像他早已这样背着他走过很多路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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