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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节(1 / 1)

顾清渠不动声色地一笑,睁开眼睛时却一脸茫然,他好像被身边散发着求偶信号的男人吓了一跳,这边胳膊又被周朔粗暴地往他身边拉,脚下踉跄,差点摔了。周朔单腿架着自行车,上半身却稳如泰山地接住顾清渠,嘴上没好话,“清渠哥哥,以后肚子饿了就多吃几碗饭,瞧着弱不禁风的样子,这样也能摔吗,你是不是小脑不发达?”顾清渠无言以对,“我的饭不是都让你吃了吗?”“是啊,”周朔阴阳怪气地说:“所以你看有人敢打我的主意吗?”顾清渠:“……”有啊,没准相当受欢迎。陌生男人头顶上有天线,看得十分透彻,他不自讨没趣,也觉得自己打不过周朔,很识相地走了。周朔身上的刺没下去,他没好气地对顾清渠说:“上车。”顾清渠动了动自己的胳膊,没抽出来,“你能先把手松开吗?”周朔不听顾清渠的话,他攥着手下车,接着拦腰把顾清渠抱上后座。“坐稳啊。”顾清渠没支撑点保持平衡,只能抓着周朔的衣服,“……哦。”周朔坏透了,蹬着车专门往崎岖不平的路走,一路上下颠簸,把顾清渠到点就困的睡意硬生生颠没了。当大二八瞎了眼似的穿过一个大水坑,顾清渠差点从后座摔下去,周朔刚要开口嘲讽,却感腰间皮肉生疼,他低头一看,他的肌肉被顾清渠的手死死拧着,毫不留情。周朔额头青筋往外冒,太阳穴突突地跳,“撒手!”“兔崽子,”顾清渠使着力,从牙缝里挤出话,“这点儿疼就受不了了?你纸糊的吗?”周朔一分神,没把住车头,两个人差点一起人仰马翻了。“清渠哥哥——”周朔能屈能伸,立刻服软。顾清渠松了手劲,接着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周朔的腰侧,“听话,别闹了。”清风拂耳的哄骗,骤然把周朔的血色抬上了脸,他想掩饰,却显得欲盖弥彰,最后只能磕磕绊绊地说了声哦。第19章 “我送你上班。”周朔这一路没事找事的茬,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开场白找铺垫,可从嘴里蹦出来的字掉了七零八落,直到家门口,他愣是没把话问出来。顾清渠太困了,他不想跟周朔玩这种你比划我猜的游戏,于是进了院子,头也不回往自己屋走,“我先去睡了,你也早点睡。”“欸……”周朔别别扭扭,抓耳挠腮。就在这时候,乌漆墨黑的院子里突然蹦出一句尖锐的、不似人嗓的声音,“少爷好,少爷吉祥!”顾清渠:“……”什么玩意儿,叫谁呢?周朔起了半身鸡皮疙瘩,他猛地蹿到石榴树下,打开院子的灯,于是借着一点灯光,周朔侧头一看,只见那倒霉的尖嘴八哥正居高临下、傲慢无礼地盯着他们俩看。周朔一时五味杂陈,“它怎么在这儿?我爷爷不是拿它当宝贝一起睡觉吗?”顾清渠:“你爷爷连你都嫌烦,它还能比不上你么。”“……”周朔问:“清渠哥哥,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?”顾清渠的眼皮又眯缝回去,“听不出来啊,听不出来自己琢磨。”八哥觉得有热闹看,欢腾地扑棱起翅膀,它张开尖嘴准备起势,周朔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。“闭嘴!”“嘎!”恶鸟变成怂鸭,瞬间鸦雀无声。顾清渠往上走到第三个台阶,停了,他听一人一鸟吵得不可开交,突然回了头。顾清渠的表情满是一言难尽地古怪。“周朔,你是不是有话问我?”在外力的干扰下,周朔被那只死鸟啄伤了手指,他在人鸟大战中惨败,嘴角一抽,破口大骂:“混账东西,明天早上就把你炖了!”“嘎嘎!”顾清渠无语,他在冷风中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喷嚏,终于把周朔的注意力引了回来。“我看你憋了一路——有事就问吧,别憋坏了,憋到最后连只鸟都斗不赢。”这回听出来了,是骂人呢。周朔管不上手上的伤口,他抹了一把脸,故作镇定地说:“没什么大事,清渠哥哥,我想着你回来有段时间了,活动范围好像只局限在这儿了——你喜欢什么,有兴趣爱好吗?改天我带你出去走走。”“喜欢什么?”顾清渠想了想,说:“随便。”真够敷衍的。“随便好啊,不用挑剔,”周朔生硬地铺开话题,“对了,夜市街新开了一家酒吧,挺洋气的,你去过吗?”顾清渠:“没有。”周朔:“那改天我带你去瞧瞧?算是涨见识了。”顾清渠问:“给谁涨见识?”周朔心里一紧,节奏突然乱了——怎么还没说两句话,人快被顾清渠带沟里去了?顾清渠装作没看见周朔的反应,他处变不惊地往下问:“怎么了?什么酒吧啊,你去过?”“没有,”周朔低头擦干净指尖的血,“路过几回,能听见里面挺热闹的,很好奇。”顾清渠慢条细理地说:“周朔,好奇害死猫。”这句话透着非常强烈的暗示,但周朔喜欢敞开天窗说亮话,他不喜欢猜,猜错了,倒显得自己不讲道理。周朔镇定不少,他痞笑一声,反问:“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?”“再说吧,我明天就上班了,”顾清渠脸上看不出情绪,太淡了,淡得连说话音量也能随风飘散,“不一定能抽出时间。”“没事儿,”周朔说:“我等你啊。”顾清渠没再说什么,他朝周朔招了招手,“过来。”周朔走过去了。顾清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创口贴,声音仍然很低,“手给我。”“哦。”顾清渠仔仔细细地替周朔包扎伤口,他这个模样,发丝顺着眼角眉梢温和下落,整个人都是润物细无声的柔软。周朔看入了迷,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,喉结处微微往下一滚。可能连指尖也是滚烫的,周朔想收回来。“周朔,我以为你会把我往荒郊野岭带。”周朔一愣,脱口而出问:“去荒郊野岭干什么?”顾清渠温和地笑了笑,“放风筝啊。”“……幼稚!”周朔的指尖还在顾清渠手里,心神却放松了,“清渠哥哥,你是那样的人吗?”顾清渠:“谁知道呢,反正我都喜欢。”都喜欢,也就是都不喜欢。这些情绪可以根据相处之人的心性而产生变化,他可以随时疏远,但绝不会亲近人。周朔觉得挫败。他没睡,辗转反侧地想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,想他和顾清渠之间说的话——聊了,又好像没聊。于是,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了,被顾清渠轻描淡写地略过了。第二天早上,周朔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在拉嗓子的鸟叫声中下了楼,顾清渠也在,他刚吃完早饭,正准备出门。两个人一对视,手足无措是周朔,顾清渠像个没事人,坦然得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。其实仔细想想,确实屁大点事儿都没有。顾清渠给周朔端了一碗清汤寡水的稀饭,问:“吃吗?”周朔十分嫌弃:“不吃。”八哥紧接着一句:“爱吃不吃!”周朔:“……”这死鸟跟顾清渠是一伙的!于是顾清渠幽幽回头,在他紧迫地注视下,倒霉八哥鸟毛筛了一地。“乖,”顾清渠把碗杵到鸟嘴下,“你吃。”周朔别开脸,无端起了一身冷汗。周国盛从屋子里出来,“清渠啊,你今天上班了?”顾清渠瞬间换了副面具,春风和煦地点头,“是,周叔,我马上就走了,午饭单位能吃,你不用给我准备了。”“欸好,单位离这儿远吗?”顾清渠说还好。“怎么过去啊?”顾清渠:“坐公交车。”“坐公交车多麻烦啊,”周朔自然又顺手地搂着顾清渠的肩,他们往大门外走,“我送你上班。”依旧是周朔那辆心肝大二八。顾清渠没反对,他似乎已经坐习惯了。周朔蹬出弄堂,在路口左右看了看,回头问顾清渠,“清渠哥哥,你的单位有地址吗?”顾清渠报了街名和门牌号。周朔一怔,许久没说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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